序章 初遇的启示录
【心念的齿轮相互交错,缓缓驱动名为“命运”的机械。】
九月的某一天。
金秋的季节才刚刚来临,天空中却吹着凛冽的朔风,在这个季风性气候显著的城市里显得极不协调,连绵了几天的细雨也随之倾斜,打湿了冷清的街道,道路两旁的楼宇在浓雾中沉默着,几片早衰的残叶在地面上相互追逐,滚进一条偏僻而毫无色彩的小巷。
“咳,咳咳。”
小巷深处传来几声干咳,声音撞在爬满青苔的墙壁上,轻声回响着。
“……要抓紧时间了。”紧接着干咳之后是一个柔和而紧迫的少年声音。
发出这声音的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背对着小巷的入口,将单薄的身躯包裹在斗篷中,静静站在那里,宛如中世纪的巫师,即使是在这座现代化还不完善的小城市里,这衣着恐怕也很难见到了。
“啪。”
一片被风追赶着的残叶滑到黑影的脚边,已经发脆的叶肉忽地贴在长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黑影看着那片瑟瑟发抖的黄叶,微微叹息道,摇了摇头。
“罢了,先做好正经事吧。”
黑影从怀中取出一个半透明的小水晶球,用带着长手套的左手擦去上面的水渍,又放上一根纤长的头发。
“驾着以太之翼翱翔,穿梭寰宇的光之精灵啊,请聆听我的呼唤,指引我的方向。”
伴着宛如咏叹调般优美的吟唱,水晶球上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朦胧的球面渐渐变得清晰,一名少女的形象浮现其上。
“嗯?有人捷足先登了啊。”黑影盯着水晶球中的少女,声音带着几分诧异。“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左手隔着风帽摸了摸头,似乎是嫌它麻烦,又将风帽推了下来。
那是一张与少年柔和的声音十分相配的面容。
一头银灰色的中长发遮住了半张线条明显的脸庞,从头发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双如凝血般殷红的眸子和瞳孔中如盛放的玫瑰般绚丽的黑色纹章,苍白如纸的皮肤带有一种病态的美感,薄唇上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丝血色,一道细长的刀疤贯穿了整个右眼睑,如同自瞳孔中的血湖流出的殷红河流,整个人虽有煞气却又不失温和。
存在感与虚无感在这张年轻的脸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少年收起水晶球和头发,左手随意一挥,一个由从未见过的图形和文字组成的环形图案凭空浮现在地面上,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瞬送。”
银色的光华一闪而过,少年便在这光中消失了。
地上的图形也在1秒后渐渐淡去。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少年曾站立的地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15分钟前。
“滴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闹铃声在某廉价公寓的某房间响起,这声音能把任何熟睡的人轻松叫醒,但响动的时间未免有些过晚。
“呜呜呜~喵~~”
在宛如女孩梦呓一般的嘟囔声中,一条纤细的手臂缓缓伸出,按下放在老式多媒体电脑机箱旁的闹钟。
“嗯?几——点——了——”少女的声音含糊不清。
“3点半?怎么这么早?啊——,拿倒了。”
“……”
“……”
“9点啊!!!”
“呜呜呜呜呜喵!!!”
有着小学生身材的少女像受惊的猫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三两下扯掉身上的猫咪睡衣,抓过床边的水手服胡乱地套了起来,动作之熟练一看就是久经训练。
“怎么回事?难道是又设错闹钟了!”少女抬起左腿在地上一蹦一蹦地穿着黑色长袜,嘴里还不忘抱怨着。
“咚咚咚咚咚!”穿着七扭八歪的长袜,少女在地板上急速奔跑着,跑到镜子前忽又停了下来。
镜子中的自己,一头长发正左一根右一根地朝两边翘着,头顶的呆毛更是直冲天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座插满天线的信号接收塔。
“……”
“正好下雨,不管了!”
“咚咚咚咚咚!”晃着一头乱发,少女在地板上急速奔跑着,跑到餐桌前忽又停了下来。
桌子上正摆着一桶牛肉味方便面和一壶开水。
“咕呜~”
“呜呜呜呜,不吃了!”少女揉着脑袋,闭上眼睛跑到门口。
“咣!”
结束了多灾多难的早晨,少女终于奔出了家门,厚重的大铁门和门框来了次紧密接触,发出巨大的轰鸣。
“嗯?”被巨响吓到的邻居奶奶从阳台伸出头,正好看见了把书包背带套在脖子上,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一路狂奔的少女。
“啊拉啊拉,又迟到了吗,小露西娅?”
月光露西娅,有着小学生身材的16岁女高中生,母亲是欧洲人,因此遗传了金发碧眼的特征,父母目前都在国外游学,因此只身在家乡租房子住,生活无规律,擅长“过度发散思维”,人生信条为“走一步算一步”。“露西娅”这个名字是她研究拉丁文的父亲取的,据说是“希望(lucia)”的意思,不过这希望的主人公倒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没希望了。
“呜喵!开学第一周就迟到!这下死定啦!”
本就娇小的身材,再加上雨天和大雾,使露西娅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学校看起来还是遥不可及。
“不,不行了——”奔跑了仅5分钟之后,露西娅就撑不住了,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呼——呼——,加,加油——”露西娅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来不及宣告,就匆忙地颠覆了少女的“日常”。
“这?什么玩意?”
以露西娅为中心,地面上突然浮现出海蓝色的巨大纹章,地面上的水渍,空中的雾气和雨水在蓝色的光芒中迅速聚合,形成一道水膜,由下自上地包拢过来。
“这是什么?喵呜!”
没等露西娅反应过来,水膜已经聚合完毕,形成一个致密的蛋壳,将她裹在其中。
“这,这是什么玩意?喂!”惊慌失措的露西娅对着水膜又踢又打,但这一层薄膜似乎很结实,任凭露西娅如何折腾,始终纹丝不动。
“这,怎么回事?”完全耗尽体力的露西娅放弃抵抗,一屁股坐在水膜上。
而此时,她才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自己似乎是被绑架了。
“这绑架手段也太高级了吧!”
露西娅在心里胡思乱想着,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住在边远的小城市里,才不了解这种大城市的高科技?
面对眼前的状况非但没有被吓呆,反而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露西娅不禁佩服起自己活跃的脑细胞。
“那的确是绑架,不过,跟你理解的【手段】,可能,有些不同。”
就在少女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断句有些奇怪的少年声音。
“什么人?!”露西娅猛地转过头,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她一跳,让她直接退到了水膜的边缘。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将全身笼罩在漆黑斗篷中的神秘身影和风帽下半张苍白的面容。
(这个人,不会是绑架犯吧。)
(但是,看起来——不像人类。)
疑惑和直觉涌上少女的心头。
“很好,保持那个姿势,不要动。”黑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露西娅心中所想,走到水膜跟前,伸出右手很随意地就穿过了露西亚拼尽全力都弄不破的薄膜。
“将本体隐藏在水汽中,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一旦感受到猎物的气息,就会变回本体,将猎物包裹并转移——以炼金傀儡的机能来讲是相当精巧的作品,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多余的精力强化它的抗性吧。”
“?”黑衣人莫名其妙的话听得露西娅一阵头大,不过她本能地感觉到黑衣人口中的“猎物”很可能是自己。
“啪!”苍白的右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如同失去骨骼的躯体,水膜在哗声中逐渐瓦解,变成了一滩水渍。
毫无疑问的压倒性优势。
“……”重获自由的露西娅呆呆地站在原地,弱者的本能告诉她此刻应该选择逃跑,然而眼前黑衣人的气场却又让她动弹不得。
“嗯,现在说的话,应该说不清楚吧……”无视站在一旁的露西娅,黑衣人好像很烦恼地用手捂着脸颊自顾自地碎碎念道。
“那,你就先去上学吧,有事以后再说。”经过一番思考之后,黑衣人朝着露西娅随意地挥了挥手,而后逐渐将身形化为空气,在少女的视线中渐渐消失,不知所踪。
……
雨中的街道,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只剩下如雕塑般的露西娅,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平行的世界,在命运的安排下,相互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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